極靜之雪

　　16.

 

　　印入腦中，那是熟悉的景色。熟悉到對風飛沙來說有些恍惚。一直到有道嗓音將她的思緒拉回。

 

　　少年：滾或者死？

 

　　那是低沉帶著些微冷意的語調，來者的出現對風飛沙來說，是記憶中熟悉又無法忘卻的纖細身影及面容。於是，她頓了頓，開口說出眼前人的名字。

 

　　（當前）風飛沙：……櫂曜。

 

　　師兄。後面兩個字忍著無法開口。少女的神情頓時有些茫然。

 

　　櫂曜：……

 

　　只見眼前的人皺了皺眉頭，開口。

 

　　櫂曜：妳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為何來到此地？

　　（當前）風飛沙：我是帶著信息來找晨決先生的。

 

　　不到片刻，擁有過去歲月記憶的少女輕快打著鍵盤。一字一句如同當初見面般的回應。即便她只有回答一個問題。

 

　　只見眼前的人頓了頓，就像是思考什麼。

 

　　櫂曜：跟我來。

 

　　有些冷意的臉頷首，少年轉過身邁步向前，風飛沙咬著下唇緩緩向前。

 

　　即便知道一切都是幻境，她還是忍不住被過去的記憶吸引。

 

　　「師兄－」呢喃嗓音沒有逃過一旁青年的耳朵，只見青年看著坐在電腦前的少女臉龐，沉著的不知在想什麼。

 

　　櫂曜：師傅，有客人。

　　晨決：帶她進來。

 

　　少年轉開門把推門進去，放在桌上的油燈感到風的震動搖晃，一頭銀髮的男子轉過頭，看見自家徒弟身後的精靈，微微挑眉。

 

　　晨決：櫂曜，我有事要跟這位小客人對談。

　　櫂曜：是。

 

　　只見少年快速的轉過身，走出木屋，男子停下手邊動作，走到風飛沙的面前。

 

　　晨決：我有說過，等到妳度過劫數會再見到我。

　　晨決：真沒想過會是這種時候，看樣子妳應該也開始尋找了。

　　（當前）風飛沙：師傅，您說的意思是……？

 

　　沒有理會少女的問句，男子自顧自地開口。

 

　　晨決：櫂曜其實將妳的事情很放在心上，從那時收妳為徒的那一瞬間，我就有預料到結果了。

　　晨決：對你們來說是一眨眼的事情，但對我們來說卻是一輩子的事情。可是妳的真心讓所有人都圍繞在妳的周圍。

　　晨決：櫂曜的選擇我不能說什麼，這是他對妳的心意。但是我依舊要在這個時候收妳為徒，因為他必須重頭來過。

　　晨決：會覺得我狠心嗎？

　　（當前）風飛沙：師傅……

　　晨決：就是如此心軟，才讓人放心不下。

 

　　帶著有些感慨的語調，晨決看著眼前已經成為神族的少女，伸出手如同以往輕揉她的頭。

 

　　晨決：下一次見面，妳所希望的會實現。

 

　　俊美的臉帶著笑意，溫柔的神情讓風飛沙只是這樣看著，欲要問出的話硬深深吞了回去。

 

　　晨決：妳該回去了。

 

　　下一秒，她回到夢的世界。只見強迫她接任務的少女陰沉著臉，就像是對見到她不滿一樣。

 

　　茵茵：妳竟然跟他那麼要好，不接任務是瞧不起我嗎？

　　風飛沙：我沒想過師父就是妳想找的人。

 

　　說真的她真的不知道，她還想問她是特地找師父來的嗎？

 

　　茵茵：罷了，通過這關妳只剩最後一個地方要去！

 

　　周遭的景色隨著少女的話語逐漸扭曲，系統訊息就這樣跳出。

 

　　【系統提示　風飛沙完成神族最後的聖女請求，獲得聖女的祈禱。】

　　【系統提示　神之領域進入最後考驗，請風飛沙在24小時之內離開心之宮到達神族秘境。】

 

　　最後了嗎？這任務為什麼讓人如此的眼神死呢？

 

　　「妳要不要休息，由我來？」殷少燕的神情有些擔憂，葉子凌搖搖頭：「你看就好了，而且大家都沒參與的事情你都參與了，要是知道你也動手我有一種一輩子都掛上標籤。」而且還是洗不掉那種。

 

　　「……從很久以前我就很想問妳，妳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呢？」為什麼就算是困惑卻還是深深被妳吸引？

 

　　「這個問題我其實也很想問自己，總之你在旁邊看就好了！」

 

　　有點嫌棄地揮了揮手，葉子凌的眼神繼續盯著螢幕，她發現迷宮走到最後出現了一只沉睡的魔龍，上頭還印著兩個字－櫂曜。

 

　　「……這是一定要逼我動手嗎？」她覺得系統惡意到她不破了可以嗎？

 

　　櫂曜：沒想到妳還是來這了。

 

　　聲音帶著嘆息，黑龍張開眼看著眼前的少女，就像是不忍心一般在她面前化成人形。

 

　　對風飛沙來說，眼前的身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但面對她的師兄，她完全下不了手。

 

　　櫂曜：要是這裡唯一能過的方法是用我的心臟，我想妳也下不了手吧？

 

　　看見少女鐵青的臉，少年勾了勾嘴角。

 

　　櫂曜：不就開玩笑而已，臉色何必那麼難看……

 

　　話還沒說完，他看著少女從遠方衝過來抱住他，眼眸的淚水一滴一滴落下。他征了征，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當前）風飛沙：師兄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抓緊少年的背後衣物，少女哭得更兇了。櫂曜第一次不知道怎麼安慰懷裡的人。

 

　　櫂曜：你在哭下去我會被師父打的……

 

　　語氣帶著有些慌張及無奈，風飛沙看著自家師兄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來。櫂曜看到也鬆了一口氣。

 

　　櫂曜：不哭不哭，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當前）風飛沙：師兄還提下次！

　　櫂曜：好好好－我的好師妹，別生氣別難過了！

　　（當前）風飛沙：這還差不多！

 

　　一整個就是得瑟模樣讓櫂曜的神情溫柔許多，他摸摸她的頭。

 

　　櫂曜：看見師父了嗎？師父說什麼？

　　（當前）風飛沙：師父說下次看到他我所希望的會出現，可是我有所希望的事情嗎？

 

　　少女一臉困惑，少年只是繼續揉揉她的頭。

 

　　櫂曜：妳還是快去神族秘境吧，時間雖然還足夠，但越早去會越容易完成。

　　（當前）風飛沙：為什麼？

　　櫂曜：妳沒有認真看那段記憶嗎？

 

　　少年的面容有些古怪，少女想了想點頭。

 

　　（當前）風飛沙：那等等可以看到師兄嗎？

　　櫂曜：不給妳看妳會哭紅鼻子吧？

 

　　就像知道懷中少女的脾氣，少年一整個沒好氣，隨手一揮後頭的大門就這樣打開了。

 

　　櫂曜：快去吧！做最後的收尾。

 

　　將少女放開，少年帶著笑意。

 

　　【系統提示　得到心之宮宮主的好感，獲得心之宮的祝福。】

　　【系統提示　開啟神族秘境。】

 

　　隨後，一道白光讓風飛沙忍不住閉上雙眼，之後入眼的景象卻是帶著灰暗氣息，看起來已經荒廢很久的不完整的建築。

 

　　少女看了看四周，眼中的凜然藏不住一絲的慎重，拿起自身的武器，她緩緩地走向前方。一直到一處殘破的祭壇前方，看見當中佇立的冰雕。冰雕的面容宛如剛剛從記憶碎片看到的那個冰冷又瘋狂男子。

 

　　不到一瞬間的時間，冰雕開始碎裂，裡頭的人張開藍色雙瞳，瞳孔中深沉的看不出任何一絲情感。

 

　　於此，少女也看著他瞇起眼，握緊手上權杖只為了防備眼前醒來的男子有著突如其來的動作。

 

　　蒼灸：為了這個世界，妳還是來到這裡了。

 

　　冰冷的臉勾起笑意，那抹笑意難得的多分真誠。只是那幾分讓風飛沙心中沒底。

 

　　誰知道他會不會像那段記憶一樣如此的喪失病狂，然後她就要很悲傷的開始推Boss。

 

　　蒼灸：當初，為了這個世界將我封印起來，如今卻為此來這，妳不覺得可笑嗎？

　　蒼灸：吾妻。

　　（當前）風飛沙：咳－這位大叔，不對－該說年齡可以稱我太祖以上的這位先生，這樣亂任妻子待就撲嗎？

 

　　聞言，男子的眼神就像是看著調皮的人一樣縱容，這樣身為風飛沙的操控者－葉子凌有點惡寒。

 

　　「這人腦中沒壞吧？應該沒壞吧？」葉子凌嘀咕，但在她身後的青年卻是冷著臉，臉上只差沒寫著我很不爽。

 

　　他看上的人他都沒追到手，只是個程式就這樣稱妻冠婆，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蒼灸：茵茵，妳還在氣我嗎？可是那是他們逼我的！我是不得已的！

 

　　男子的臉有點受傷，身為任務者的風飛沙揉著額頭，突然覺得這世界都在坑她怎解？她可以果斷的不跳嗎？

 

　　蒼灸：如果妳還是氣我，我將灸心給妳可好？

　　（當前）風飛沙：……

 

　　這人聽得懂人話嗎？

 

　　【系統提示　請阻止世界意志自殘。】

 

　　系統提示一出現，葉子凌就看見眼前男子舉起右手就要從胸口穿過去，她快速地打幾個字衝過去。

 

　　（當前）風飛沙：住手，不然就是我死。

　　蒼灸：妳果然是擔心我的。

 

　　帶著濃濃笑意，男子將少女環抱在懷中，眼中的柔情硬深深讓葉子凌愣了半晌。

 

　　蒼灸：妳在這陪我可好呢？種花、與小傢伙玩我都能陪妳，妳不要下去了好嗎？當初是我錯了，我以為這樣能將妳留下。

　　（當前）風飛沙：……

 

　　有一種創造這個遊戲的人壞掉的感覺。葉子凌盯著眼前的畫面。

 

　　「妳的身邊應該是我的位置。」嗓音在葉子凌的耳邊出現，在她發現時她已經被人抱在懷中：「不管是遊戲還是現實位置都是我的。」

 

　　……這人也壞了吧？葉子凌盯著有些患得患失狀態的殷少燕，嘆一口氣：「這只是遊戲好嗎？而且我有說要答應你？」

 

　　「……」聞言的青年只是將懷中的人抱緊，不肯放開。無奈之下，葉子凌決定忽略後頭的人，她盯著螢幕。

 

　　（當前）風飛沙：你說的茵茵應該是這片碎片的主人吧？但她的主人並不是我。

 

　　蒼灸：只有她的主人才能碰它，妳看－

 

　　男子伸出手將碎片拿在手中，只見男子的手燒了起來。風飛沙看了看只有嘆氣的份。

 

　　師傅阿－你在哪阿。我現在真的很希望你出現阿。

 

　　蒼灸：茵茵，不要生氣了。

　　（當前）風飛沙：我不是她，而且我剛剛其實才見到她的靈魂。

 

　　帶著有些無奈，少女看著眼前的人。

 

　　（當前）風飛沙：更何況，如果我真的是她，我也不會原諒你。

 

　　看著螢幕的字句說的直白，葉子凌忍不住轉過頭開口：「你也應該放開我了。」

 

　　青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攬著她的腰，頭輕靠在她的背後。少女輕嘆，隨後還是心軟沒說什麼。

 

　　男子的臉有些蒼白，就好像是被風飛沙的話刺激到，只見有名男子悠閒地從遠方走來，牽著一名小女孩。

 

　　晨決：這個地方還真是不曾改變過阿。

 

　　帶著感慨，他看著一旁的女孩

 

　　晨決：回到故鄉的感覺如何？

　　茵茵：我只覺得糟透了好嗎？記憶根本沒復原來這做什麼？

　　晨決：救我徒弟於水深火熱之間。

　　茵茵：嘖嘖－你這人的心果然偏的很徹底。

 

　　兩人的對話傳到風飛沙及蒼灸的耳邊，風飛沙很高興地朝來者奔去。

 

　　（當前）風飛沙：師傅－你一定聽到徒弟的心聲了TAT

　　晨決：師要是不知徒之苦，枉做為師。

 

　　男子說完，只見少女立馬抱緊不放手。

 

　　晨決：都那麼大了還撒嬌。

 

　　雖然語氣有些責備，但少女看得出她的師父其實很開心。

 

　　蒼灸：你來做甚麼？又要破壞我跟茵茵嗎？

　　茵茵：這位大叔，我跟你並沒有關係好嗎？別在那亂說。

 

　　女孩一臉不悅，盯著眼前的人繼續說。

 

　　茵茵：這是我的故鄉，你是居住這邊的人嗎？

　　蒼灸：？！

 

　　那人帶著錯愕的神情看著小女孩，在一旁觀看的風飛沙師傅有點無良地說。

 

　　晨決：她失去記憶了，你手上的記憶碎片你應該還給她才是。

　　蒼灸：她是不是因為……所以才把關於我的記憶丟掉？

 

　　風飛沙這時覺得這人腦洞真的很大。只是失去記憶有需要陰謀論嗎？

 

　　茵茵：原來我的記憶在你那，要怎樣你才要還給我？

 

　　在那兩個人爭論的當時，風飛沙的任務也意外變成完成的狀態。將任務繳交完畢之後，她笑咪咪地看著自家師傅。

 

　　（當前）風飛沙：有師傅真好－

　　晨決：收妳當徒弟還蠻幸福的。

 

　　男子說，拍拍她的頭。

 

　　晨決：該回去了，妳的朋友應該很擔心妳。

　　（當前）風飛沙：提到這個，師傅，為什麼這個任務會挑上我？

 

　　只見眼前的男子頓了半晌，看著眼前很愛撒嬌的徒弟微微一笑。

 

　　在系統更新的提示壟罩整個遊戲之後，葉子凌跟師父告別之後就關了遊戲。然後在她身後的人始終抱著她不肯放開。

 

　　「我說－你也應該要放開了。」

　　「……」

 

　　身後的人沒有回應，只是看著她的眼神有濃濃的委屈。為此葉子凌揉了揉額頭，深嘆。

 

　　「別嘆氣。」

 

　　語氣有些悶，殷少燕有些收斂的將放置在少女腰上的手臂收回，葉子凌也很快的從他身上跳起，轉過身看著這一個對她來說其實有一定重要性的青年。

 

　　「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好。」想了想，葉子凌決定將實話擺在前頭：「真實的我是一個任性、會胡思亂想、有時很奔放有時會守舊有時會耍脾氣，集很多缺點在一身的一個普通少女。」

 

　　「別人說情人眼裡出西施，但真實的我可是完全不相信有什麼愛情可以天長地久，山盟海誓對我來說其實不怎麼管用，這樣的我其實很現實，所以你能接受一個滿身缺點，又缺乏羅曼蒂克細胞的人嗎？」

 

　　青年沒有開口，只是用眼神告訴眼前的少女他的答案。抿了抿嘴，少女覺得這個回答可能要很久很久之後才能曉得了。所以她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決定順其自然。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遊戲也開始接近了尾聲，青年不管是現實還是虛擬一直護在少女身旁。等到他們倆論及婚嫁之後，少女還是不能明白青年到底看上她什麼。

 

　　於是，她看著眼前俊美的青年認真宣示，然後將戒指套在她手上的面容帶著慎重及虔誠，讓葉子凌有些恍惚。

 

　　她沒有他那麼愛對方，但也許因為他或許能試著多愛他一點。

 

　　就如他如此的愛她一樣。

 

　　＊＊＊

 

　　接下來沒提到的就是靠著番外來跑啦！請大家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