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靜之雪

　　13.

 

　　那天之後，葉子凌沒有見過墨華。

 

　　正確來說，她只對上線的墨華用密語問安後，就去做自己的事情。

 

　　（隊伍）九月酒：小天，妳的師傅都不帶妳嗎？

 

　　葉子凌將火球丟向這附近的九狼怪之後，她對好友的問題感到不解。

 

　　（隊伍）天淨沙：嗯？

　　（隊伍）九月酒：我家師傅都會帶人，也會給裝備，妳要不要換一下？

　　（隊伍）天淨沙：不用了。就算他是掛名也是我師傅。

 

　　她很快地就拒絕眼前的人。

 

　　（隊伍）九月酒：那這樣妳認師傅有什麼用？如果妳被欺負呢？

　　（隊伍）天淨沙：喔。

　　（隊伍）九月酒：喔什麼喔！我不管妳了啦！

 

　　看著友人有些惱怒的語句，葉子凌只是微起笑容，敲掉最後一隻九狼怪，將任務物品收起。

 

　　（隊伍）天淨沙：（揮手）我先回任務。

 

　　搭配著動作，魔族少女優雅的讓人挑不出毛病。在她眼前的友人只是揮了揮手，等到她轉過身離去之後，陷入一片沉靜。

 

　　那沉靜讓人感到莫名的不安，至少對當時的少女是這樣覺得。

 

　　極雪：我還以為魔族都是可怕的人，原來還有那麼單純的孩子。

　　端雪：極。

　　極雪：哎呀呀－不過是實話實說。

　　極雪：嘛－妳會生氣嗎？

　　（隊伍）天淨沙：應該要生氣嗎？您這樣說也只是強調我是魔族異端而已。

 

　　天淨沙回的很淡定，卻沒讓極雪和端雪兩人生氣。

 

　　端雪：還是得說失禮了。

 

　　說完，緩緩的朝著天淨沙欠身。

 

　　極雪：端……好吧，既然端都這樣了。我就給妳一點好處吧。

 

　　本來想阻止的女孩一改慵懶，右手彈一聲響指。

 

　　【系統提示　天淨沙獲得上乘之寶－陌晨。】

　　【系統提示　恭喜您成為御劍第一名獲得上乘之寶，是否要公開資訊？】

 

　　想都沒想，天淨沙快速的點選否。

 

　　【系統公告　恭喜御劍第一名獲得上乘之寶的玩家，成功開啟寶物排行榜。】

 

　　這份消息讓世界頻炸了鍋，天淨沙沒什麼在意繼續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系統提示　天淨沙遭受到惡意攻擊，請玩家準備反擊。】

　　（當前）天淨沙：？

　　（當前）花非花：將東西交出來。

　　（當前）天淨沙：什麼東西？

　　（當前）花非花：少裝傻了，我們注意妳很久了。

　　（當前）花非花：每次只要妳交出我們不知道的任務，都會有系統公告出現。

　　（當前）花非花：妳要證人嗎？她就是證人。

 

　　天淨沙看著剛剛分別不久的友人一眼，隨後按了一個嘆氣的表符。

 

　　（當前）天淨沙：看來，是我記不起教訓。

 

　　說著，魔族少女握緊武器，本來的溫和的神情有些沉。

 

　　（當前）天淨沙：雖說不在意分別之後的一切，不過我還是在意人品問題。

 

　　說著，一個落雷從天而降，葉子凌忽略反擊傷人及主動傷人的警告告示。一直到她的名子徹底血紅，而她周圍的人除去倒下的人，還有被叫來的打手。

 

　　（當前）天淨沙：無事者離開，否則就算死我也不會放過你們。

　　（當前）天淨沙：身上的東西被人忌憚就算了，找人堵我也應該有品一點不叫打手。

　　（當前）花非花：才不是，哥，是她先動手的！！！！

　　（當前）九月酒：是阿，是天淨沙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我們很無辜。

 

　　葉子凌聞言眼神冷了幾分，自從那時被人堵著圍殺就已經很久沒人這樣圍著自己。

 

　　雖然那個原因多半是那個與自己不熟的師傅關係，但她只能覺得自己還真的不是低調的命。

 

　　只要一低調，就有人會忘記傷疤忘記痛，只懂得在這虛擬空間欺善怕惡。

 

　　（當前）花上將：不管妳是否有理，妳畢竟殺了我妹妹。

　　（當前）邵少將：上將說的事，妳就放棄掙扎站著讓我們殺吧！

 

　　螢幕前的少女眉頭皺也沒皺，只是快速在鍵盤敲打。

 

　　（當前）天淨沙：真是可笑，怎麼不說出來混的總是要還？

　　（當前）天淨沙：當我隻身一人好欺負還是見識淺薄？少用那種冠冕堂皇的話笑話大家。

　　（當前）墨華：滾，或者死？

 

　　來者無聲，一出聲就讓在場的人錯愕。一些比較新的新手不認得墨華這ID代表的意思，但已經老成人精的一些老手很快轉了風頭，字句巴結。

 

　　（當前）天淨沙：……師傅？

 

　　身為當事者之一的葉子凌明顯微愣，印象中她應該沒有傳訊息給墨華，怎麼他人就這樣出現了？

 

　　（當前）墨華：系統會提示。

 

　　就像知道眼前的人的脾氣，本來不說話想直接開殺的青年還是敲下幾個字，隨後拿出已經閃著發亮的武器。

 

　　（當前）墨華：虧心事做多，總會有一次踢到鐵板。

 

　　說完，將天淨沙抓入隊伍之後，丟下一個大招過去，來不及閃過的人化作魂魄躺屍。

 

　　（當前）墨華：有人為難怎不敲為師？

　　（當前）天淨沙：當初拜師的理由並不是這個。

 

　　明顯停頓了半晌，葉子凌才繼續敲打。

 

　　（當前）天淨沙：我以為有掛名師父存在，即便少出現也能無憂。

 

　　看來她還是太過天真，虛擬世界一直都是另外一個社會翻版。

 

　　（當前）墨華：……

　　（當前）天淨沙：感謝。

 

　　對於好心人，葉子凌還是開口答謝，隨後將武器收起。

 

　　（當前）天淨沙：其餘的人跟我並無直接冤仇，要是師傅看不入眼就下手吧？

 

　　她沒有選擇替他們求情，因為這種人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雖然自己很想天真下去，但也沒有蠢到讓不熟的人犯到自己的界線而不介懷。

 

　　嗯？九月酒嗎？她不過只是線上認識的人。與她何干。

 

　　（當前）墨華：是嗎？

　　（當前）墨華：由為師護送妳，可好？

 

　　明顯停頓了數秒，少女回答。

 

　　（當前）天淨沙：那就麻煩師傅了。

 

　　真正開始熟是從那天開始，可能是知道她的脾氣個性，在她發現墨華的蹤跡之後，他已經用自己的方式呆了好久。

 

　　（隊伍）赤血蘭：沙，妳的師傅真好，還會帶妳耶！

　　（隊伍）天淨沙：（不解）嗯？

　　（隊伍）墨華：……

　　（隊伍）天淨沙：感謝，先走了。

　　【系統提示　天淨沙愈要退出《九天》隊伍，是？否？】

　　【系統提示　天淨沙已退出《九天》隊伍。】

 

　　天淨沙沒有遲疑地離開隊伍，到傭兵團的地方上繳任務就馬上召喚坐騎，到達極少人會到的竹花台。

 

　　（當前）墨華：有必要躲著為師？

　　（當前）天淨沙：我不想被說抱著大神的腿作威作福。

 

　　淡漠的宛如與人有些距離，只見青年走到她的面前丟了一個挑眉的動作。

 

　　（當前）墨華：要是不麻煩，拜師何用？

　　（當前）天淨沙：所以你在刷好感值？

　　（當前）墨華：我只是在教妳物盡其用。

 

　　少女安靜許久，深呼吸一口氣，瞇起的眼睛除去打量還有試探。

 

　　（當前）天淨沙：失禮了，容許我在介紹自己一次。

　　（當前）天淨沙：我是天淨沙，魔族術士。

 

　　對頭的人過了一會時間，敲來幾個字。

 

　　（當前）墨華：墨華，精靈術士。

　　（當前）墨華：如果要人看得起，那就只能變得更強。

 

　　因為那幾句，她咬牙在PVP苦撐好幾個月跟墨華對練。漸漸的，她的師傅跟她越來越熟，在他的邀約下，她進入墨華所在的《飄零》。

 

　　（公會）蒼天：之後這是妳的家。

 

　　帶著笑意，她的師傅、公會會長甚至是公會的人都對她露出笑容。接受到溫暖過後她也覺得應該能這樣感到溫暖下去。

 

　　只可惜這般好景只到達彩虹之雨進來以前。

 

　　【系統提示　彩虹的雨已加入《飄零》公會。】

　　（公會）墨華：她是我妹妹。

　　（公會）彩虹的雨：哎呀－大家好，我親哥是大家認識的墨華喔！

　　（公會）蒼天：原來墨君提過的妹妹是妳。

　　（公會）天淨沙：妳好。

 

　　她跟其他人一樣，對於墨華的妹妹進入感到開心。受到墨華的幫忙，讓她下意識對彩虹的雨更好。

 

　　不僅僅是網路，在現實意外發現她是同室友的駱薇心更加的訝異，那份關心跟喜悅也是發至內心。

 

　　在大家都說她很奇怪的時候，葉子凌擋在她的面前替她說話。

 

　　一次一次，到最後大家只是可惜地看著葉子凌，不願意再多說什麼。那時候在葉子凌旁邊的還有藍依雪跟邵宜安。

 

　　那兩個人除去青梅竹馬的關係之外，跟葉子凌還是同班同學、同間室友。雖然有時候會紛爭，但從來沒有所謂的大吵。

 

　　也因為這樣，在駱薇心因為墨華偏心為她並與她決裂之後，傷心及痛楚讓葉子凌的心一下凍結成冰，

 

　　在那兩人長久的陪伴下，葉子凌緩慢地站起來。而天淨沙隨著這件事情埋藏在過去的記憶。

 

　　那是她不願再說的傷痛，也是她不想對家人說出口的過去。如今藉由弟弟的逼問一點一滴的全部浮出，這又代表什麼呢？

 

　　螢幕前的臉龐蒼白帶著苦笑，只是她還是強忍著精神操控著風飛沙。

 

　　所有的一切，不管是開心還是不開心應該在這場公會戰劃下終結才是。

 

　　只可惜對天淨沙來說、對風飛沙來說－更或者，是對葉子凌來說，過去，應該是要過去，不應該再去念想。

 

　　那段日子，終究回不來。

 

　　「天，妳如果不想打就退出會戰。」

 

　　冷然的嗓音從耳機中傳出，那語調比平常還要冰冷。也應該說，從一開始認識到現在葉子凌從未聽過他用這種說話語調對人。

 

　　「如今，妳只有二選一。相信妳明白，我們想聽的答案只有一種。」

 

　　果斷的字句讓葉子凌握緊手，她閉上眼深深地吸一口氣。

 

　　「我會的，不管是誰都會。」

 

　　她聽到自己異常冷冽的嗓音如此地說。

 

　　「迴避那麼久的時間，即便是如此的不擅長，但我……」

　　「不能逃避也不能迴避，這已經是最後了。」

 

　　＊＊＊

 

　　（公會）親密愛人：不好，對面的攻擊變強了。我們的前鋒死了大半。

　　（公會）洛菲亞：不，這是有人洩密。

　　（公會）洛菲亞：路人甲他不是被逐出公會了？有人盯他去哪嗎？

　　（公會）寧靜沙灘：誰有時間盯他？又不是吃飽沒事=A=

　　（公會）黑伊：嗯哼－這如果是你們所謂的藉口，我想我可以多幾個賭注讓你們玩一下。

　　（公會）寧夢園：別胡鬧。

　　（公會）檸檬草：這公會真有事。

　　（公會）歡樂平安：嗯？他們很有趣阿，妳不覺得？

 

　　她不覺得，她只覺得公會一定有很多人想要埋掉自家師傅。

 

　　（當前）彩虹的雨：妳好，好久不見了。

 

　　一襲茜色色彩的人類牧師，站在風飛沙的面前。頂在頭上的ID讓她熟悉的湧出莫名情緒。

 

　　（當前）彩虹的雨：風飛沙、天淨沙……更或者妳要我稱呼妳為葉子凌。

　　（當前）風飛沙：妳在說什麼呢？天淨沙不過是我的朋友。

 

　　而後，她頓了頓勾起笑容。

 

　　（當前）風飛沙：不管是風飛沙還是天淨沙，更或者是葉子凌都不該是妳接近的人不是嗎？

 

　　對頭的人因為這句話沉默了很久，之後打出的字有些怒意。

 

　　（當前）彩虹的雨：為什麼不直接面對我？那是我們的事。難道妳覺得藉由別人妳就會得到勝算嗎？

　　（當前）風飛沙：這句話說的好像有些過份。

　　（當前）風飛沙：最先開始的不是妳嗎？

 

　　用著異常冷漠的語調，葉子凌的情緒一下子就被眼前的人弄到最低點。

 

　　她是不喜歡生氣也不喜歡到處說別人什麼，但並不代表她是讓人好拿捏的。計較這兩個字，她不擅長不代表她就真的不會計較。為了關心她的人，她必須保護自己，並將得寸進尺的傢伙打回去。

 

　　（當前）風飛沙：當時天淨沙好像只是妳哥的徒弟吧，妳就能弄成這樣了。說妳是戀兄情節還不如說妳喜歡天淨沙。不然連我妳都想整是怎樣？

 

　　打完字的瞬間她就囧了。這根本是她師傅才會說的話。她一定是在不知不覺的狀況下被染黑了。

 

　　怎辦？要是被自家兄長跟弟妹知道又會有一輪的大戰了。

 

　　想當然，對面的人因為這話馬上就炸了。

 

　　（當前）彩虹的雨：妳是頭殼壞了嗎？我最好會喜歡那種婊子。本來就看妳不順眼，現在就更不用說了。

　　（當前）歡樂平安：妳還真有自知之明，還知道大家不喜歡婊子。嗯？妳要問這很清楚啊，在場所有人不喜歡的只有一個人。

　　（當前）檸檬草：平安。

　　（當前）歡樂平安：哎呀－不小心就開啟模式了嘛－我在一旁觀看不就行了。

　　（當前）彩虹的雨：哼！不愧是妳，就算不說什麼其他人都會幫著妳。

　　（當前）風飛沙：妳是不是搞錯什麼了？

　　（當前）風飛沙：我並不是平白無故走到這裡，想當然那些幫助並不代表我是單純的受惠一方。

　　（當前）風飛沙：妳怎麼對待別人，別人就怎樣對待妳。事實就是如此簡單。我不知道妳怎麼總挑我來挑釁。

　　（當前）歡樂平安：相信我，軟柿子真的很好捏。

　　（當前）檸檬草：平安。

　　（當前）歡樂平安：好嘛－我不說了。

　　（當前）彩虹的雨：天淨沙在哪，叫她給我滾出來！

 

　　……她的角色劃分還真貼切。在這個瞬間葉子凌突然如此的想。

 

　　（當前）歡樂平安：……

　　（當前）檸檬草：……

 

　　兩人沒有拆穿自家好友的真面目，只是看著風飛沙無語。

 

　　（當前）彩虹的雨：那麼有義氣嗎？那你們就代替她死到不能再死吧！

 

　　說完話的瞬間，他們四周莫名出現了許多敵方的人，站在那群人前頭的黑髮讓葉子凌有些恍惚。

 

　　（當前）惜墨：……

　　（當前）歡樂平安：還真多廢話。

 

　　少女的字句之間充滿著嫌棄，隨即召喚元素轟下天雷。來不及反應的人不是倒下就是殘血。

 

　　（當前）惜墨：讓開，或者死。

 

　　熟悉的語句只差角色已經不同，唯一的神族只是握緊手上的權杖。

 

　　（當前）風飛沙：即便死，依然對於心中不變的真相無所偏移。

 

　　微微的光逐漸越來越大，照映著現場所有人的面容。

 

　　（當前）風飛沙：好像有點遲了，不過我要將一切不屬於天淨沙該承受的還給加害者。

　　（當前）惜墨：哼！

　　

　　來者與他帶來的人只是冷哼，一聲令下所有人的攻擊撲向了三名少女。

 

　　「撐著點，別忘了徒弟妳不能死。」

　　「喂喂－主角死了我們還打什麼妳說？」

　　「等我。」

 

　　語音傳來各式各樣不同的聲嗓，葉子凌頓了頓：「放心，我會拼命逃……」

 

　　伴隨著還來不及說完所飛出去的身影，是對風飛沙這個角色來說，重要到不能在重要的NPC－櫂曜。

 

　　「師兄！？」葉子凌尖叫。

 

　　「風飛沙怎了？」

　　「小風？」

 

　　（當前）風飛沙：師兄為什麼你會在這？為什麼、為什麼……

 

　　沾染血跡的身影讓葉子凌整身顫抖，一連串的為什麼是她無法問出的話語。

 

　　櫂曜：都說了，就算全世界都負妳，我跟師父會守護妳的。

　　（當前）風飛沙：師兄不要再說了，讓我醫治你！

　　櫂曜：不用擔心我，我只會暫時的消失。之後，我又會在妳的面前。

 

　　葉子凌張大雙眼，看著風飛沙抱在懷中的身影逐漸化成白光消散。

 

　　櫂曜：難過不是妳該有的喔，師妹。

 

　　溫柔的笑意讓少女感到全身寒冷，那種冷意就像要結冰。與之相隨的是如火燃燒的怒意。

 

　　（當前）風飛沙：你們這些愚蠢的人，就算死也不足惜。

 

　　她說，腦中只剩下全然的殺意。而她懷中的人此刻已經成為光點，飄散在空中。

 

　　【系統提示　翠玉山公會觸發神族禁忌，引發神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