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靜之雪

　　5.

　　對於自己的異常，葉子凌不否認自己是受到那些對話的影響。

　　那些對話就像是硬深深刻在自己的腦子一樣，怎樣也揮之不去。她也明白現實去想虛擬的事情其實還蠻蠢的。但她就是無法阻止自己不去想。

　　「十分鐘。」

　　突然，無口少女淡淡地吐出三個字，還沒回神的葉子凌看著另一名笑的如花似放的室友丟出一個疑惑的眼神。

　　「小雪的意思是：妳只有十分鐘解釋妳現在魂不守舍的前因後果。」

　　邵宜安輕柔的聲音此可在葉子凌的耳邊宛如惡魔低喃，很快的，她將所有的事情全都說出來。

　　「所以妳就從那個時候想到現在？」挑眉，邵宜安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什麼很奇妙的事情：「那麼沒意義的事情想那麼久做什麼？而且他們又沒有指明誰。」

　　就是因為沒有指名所以她才會……。

　　葉子凌張了張嘴，最後發現自己無法反駁邵宜安的說法，便閉上嘴低下頭。

　　她一開始的個性不是這樣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發現她的個性越來越往自己不喜歡的方向前進，並且無法停止。

　　要是能夠改變，她也希望自己的個性能夠跟友人一樣，那麼自信、那麼灑脫。

　　只是她發現她沒辦法，目前的她真的沒辦法。

　　放在葉子凌大腿上的雙手緩緩併攏握緊。

　　「姊要跟妳說話。」

　　坐在邵宜安旁邊的另一名兇手淡然的望著她，伸出手將自己的黑色手機遞到葉子凌面前：「拿著！」

　　「喔…….好。」葉子凌愣愣地看著藍依雪，最後小心的將手機接過。

　　「您好，我是葉子凌。」語氣小心翼翼。

　　『凌。』

　　「咦？！？！？！寧姊！」一連串的驚呼只讓邵宜安跟藍依雪沒好氣地看著在講電話的自家好友，最後兩人將注意力放在點餐上面。

　　『妳在胡思亂想了對吧？』

　　對頭輕笑幾聲，說出的話帶著幾分肯定。葉子凌為此更加驚恐以及沉默。

　　她真的、真的不願意這樣想，就連自己也這樣厭惡自己的思緒。

　　但她還是這樣想著，就像是要否定自身所有擁有的一切。留下那孤寂一人的單薄身影。

　　『凌。』

　　再一次的呼喊有著堅定，嗓音中帶著憐惜：『這世界太過認真的人總會吃虧，那些話不過是我們三人共同的喊話。』

　　「可是……」你們從來不這樣說。

　　『時間總會讓一個人成長，就如同妳、我、墨玄恩、殷少燕以及這個世界所有的人。』

　　『然而，有些話本來就該在適當的時機開口說出，這不代表是一種不好。』

　　說的淡然又平淡，葉子凌握著手機的手緊緊的，表情也更加的難過。

　　「我只是，不希望改變。」

　　一如往常這四個字，為什麼不能再久一點？

　　就算是貪戀也好，她真的不希望有任何的改變。這樣很好不是嗎？

　　『沒有改變的世界是不存在的。』說完，對頭的人明顯的停頓，隨後又開口：『我們不是妳記憶中的那些人。』

　　隨即，陷入了一陣沉默，一直到對頭淺淺嘆息，通訊也到達了最終。

　　『不要緊，慢慢來。』

　　藍依雪的姊姊－藍海寧，也就是遊戲裡的寧夢園一字一句對葉子凌緩緩開口，語氣就像是安撫：『妳學會相信、學會依賴的日子不會太遠。』

　　『我相信妳。』帶著輕笑，藍海寧隨即因為有事而切斷另一頭的訊號。葉子凌只是垂下眼眸，任由手機的嘟嘟聲傳至耳邊。

　　連我自己都不相信的事，為什麼寧姊妳能夠相信呢？

　　少女不解，心裡卻有閃過那麼一絲的疼痛及溫暖。

　　她能再次相信自己相信別人嗎？

　　就跟，那個時候的自己一樣。

　　「笨小凌，妳的電話應該講完了吧？」突如的話語雖然是疑問句，但語調充斥著肯定。

　　看著眼前好友一直沒動作的邵宜安，伸出手用力戳了戳葉子凌的額頭幾下：「放空也放得太厲害，別忘了今天是我們寢室約好的聚餐！」

　　「唔－會痛啦！」葉子凌馬上摀著額頭，一臉不悅。

　　「別鬧了，點餐。」藍依雪拿起餐本朝友人的方向遞過去：「別忘了八點前要回去。」

　　這話讓葉子凌及邵宜安互相看了一眼，隨後點頭表示明白。

　　「……」

　　就像是想到什麼，藍依雪看著接過餐本的少女半晌，眼神低沉：「小凌。」

　　「嗯？」從餐本冒出頭，葉子凌看著友人露出一臉困惑的模樣，少女看著她眼神沒有任何的情緒，心裡暗自有個底。

　　「沒什麼。」只是有想確認的事情而已。

　　後半句的話沒有說出口，藍依雪不理會葉子凌的納悶開始吃起她點的餐點。後者只是抓了抓頭，又將注意放回餐點裡頭。

　　＊＊＊

　　聚餐結束，三人馬上轉移陣地回到學校宿舍，葉子凌很快就走進浴室沖澡，藍依雪將口袋中震動的手機拿出，接上耳機。

　　「她沒事。」藍依雪淡然開口，黑紅交錯的耳機掛在耳邊。

　　「妳打來只想問這個嗎？」語調突然有些變異，她周遭的氣氛頓時有些冰冷。邵宜安坐在她的位子看著藍依雪的方向不敢開口詢問。

　　「……她不是妳能接近的。」很冷很冷，藍依雪很快的將手機切斷，圍繞在她身旁的冰冷更深更沉，邵宜安看到這個狀況也多少猜出什麼。

　　「打妳的手機……應該是那個傢伙吧？說真的為那種人生氣……」邵宜安說到一半藍依雪就打斷她的話，圍繞周圍的冰冷也散去不少。

　　「安。」

　　「嘛－誰要妳剛剛的氣息可怕的像要凍死人，要是小凌走出來可能又要嚇破膽了。」棕髮少女聳肩，語氣說的有多無奈，聞言的靛髮少女勾起淡淡笑意。

　　「要是有那麼容易，小凌早就不知道該換幾個膽了。」

　　說著，藍依雪看向浴室的方向，剛好洗完走出的葉子凌對上藍依雪的目光感到濃烈惡寒。

　　「那個……我身上沒有泡沫吧？」她問的小心。

　　「哈哈哈－笨小凌妳這是甚麼鬼問題啊。」邵宜安很快的噴笑出聲，藍依雪看著她只是挑眉。

　　「我只是在想，妳不會在裡頭洗到睡著吧？」

　　「誰睡著，妳才會睡著。」被戳到痛處的葉子凌馬上反駁，只差沒跳起來。

　　沒辦法，她的確有不小心累到睡在浴室的紀錄。導致她的室友常常拿這件事調侃她。

　　「咳－接下來該換我洗了。」終於笑夠本的邵宜安拿著衣服朝葉子凌身邊走過，眼神溫柔的讓葉子凌再度感到一絲惡寒：「小凌，記得吹頭髮。」

　　「這當然！」要是不吹被那群人知道一定又會被念。

　　藍依雪看著有些僵直的友人露出不符平常的柔和眼神。隨後，就將目光轉移到自己好久沒使用的筆電。

　　畫面有著幾個正在閃爍的對話視窗。

　　「依雪。」

　　不知何時吹起吹風機的少女低喊著藍依雪，薄弱的嗓音只要不認真聽就像是輕聲呢喃，與之對比的是炯炯有神的目光。

　　「嗯？」挑眉，藍依雪毫無懸念望向聲音的主人。

　　「我們畢業後，還能這樣相處嗎？」

　　說的平淡，卻也是她心裡的期盼。

　　「這是什麼話？」勾起嘴角：「只要妳想，我們隨時可以這樣。」

　　「是嗎。」語氣沒有質疑，少女偏了偏頭將眼神放在桌上的筆電。遊戲視窗頻頻出現的對話讓她有些恍惚。

　　（公會）黑伊：公會戰在星期日的下午兩點，有空的露面參加。沒空的就給我弄出藥水武器。

　　（公會）赤璋：前輩的師傅會上來嗎？

　　（公會）黑伊：（微笑）這當然。

　　（公會）寧夢園：黑，你的笑容看起來有那麼的讓人幾分厭惡。

　　（公會）黑伊：哎呀－寧這般嫌棄我我可會心碎的。

　　（公會）寧夢園：那我只好叫人把那碎掉的心拿去埋了。

　　（公會）黑伊：妳好狠的心，我家小徒弟不在就這樣欺負我。

　　（公會）寧夢園：這不過只是剛好。（笑）

　　（公會）夜色呢喃：咳咳－老大，你跟寧姊的相愛相殺不要在公會頻上演，大家都快閃瞎了。

　　（公會）白靈：唔－夜色哥哥真相了。

　　（公會）白駒過季：妹，我們快閃。

　　（公會）寧夢園：嗯？相愛相殺嗎？

　　說話的人帶著一抹艷麗的笑，艷麗到讓人發寒。

　　（公會）寧夢園：我不介意跟大家來玩一場〝相愛相殺〞

　　帶著寒意的語句讓公會頻頓時雞飛狗跳，葉子凌回過神只是乾笑幾聲將吹風機關掉。

　　她早該知道這公會本來就沒一個正常人。就算寧姊看起來很正常但只要搭上自家前輩就會不正常。

　　到底要不要出現請前輩跟寧姊停止戲弄公會其他人的行為呢？

　　（公會）玖璿：不長進。

　　（公會）黑伊：呦－是小玖璿。你那麼關注我我可是會害羞的。

　　（公會）玖璿：滾－

　　（公會）黑伊：哎呀哎呀－那麼快就要進行下一步嗎？好吧，為了你我只好犧牲色相。

　　（公會）貓希兒：……

　　（公會）落花水月：……

　　（公會）路人甲：……

　　（公會）白靈：……

　　（公會）白駒過季：……

　　（公會）飛燕雙飛：……

　　（公會）一千零一夜：……

　　（公會）玖璿：你‧去‧死。

　　說完，她就看到畫面出現了血腥畫面。葉子凌微些頭疼的敲下幾個字。

　　（公會）風飛沙：請你們冷靜可好？（扶額）

　　（公會）風飛沙：是哪根筋搭錯嗎？還是今天都沒吃藥？怎麼今天不該瘋的都瘋了，該瘋的更瘋了。

　　公會頓時陷入一片安靜。

　　（公會）風飛沙：怎麼，不回答了？在那邊打鬧還不如把正事處理結束。

　　回話的語調一整個就是與平常不同，葉子凌看著螢幕繃著臉。

　　（公會）赤璋：妳是前輩嗎？

　　（公會）風飛沙：我不是你前輩會是誰？你以為我被盜嗎？

　　語氣看起來有些不悅。

　　（公會）夜色呢喃：我想妳家徒弟並沒有看過妳這一面吧？

　　（公會）風飛沙：夜色，我並沒有改變什麼，只是實話實說。

　　（公會）黑伊：小徒弟，妳不在為師好生寂寞。

　　（公會）風飛沙：……前輩又被寧姊揍了嗎？

　　（公會）寧夢園：我並沒有揍他。

　　（公會）寧夢園：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

　　好吧，被揍跟被打臉不一樣。葉子凌翻翻白眼，對於自家友人的行為有著說不清的無奈。

　　所以她很快速的朝自家徒弟丟了一個隊伍邀請，公會的對話決定裝死不理會。

　　（隊伍）風飛沙：赤璋，你的任務有問題需要幫忙嗎？

　　（隊伍）赤璋：……目前要追捕黑色雪貂。

　　赤璋的回應明顯停頓，葉子凌則是對於黑色雪貂有著深深印象。

　　（隊伍）風飛沙：你應該在偷偷吐槽為什麼雪貂是黑色的厚？相信我，我第一次接到的時候也在吐槽。

　　（隊伍）風飛沙：牠的蹤跡只出現在諾多爾，諾多爾是黑暗妖精的居住地。

　　說著，苗族蘿莉優雅的揮了揮木杖。

　　（隊伍）赤璋：前輩心情很好嗎？

　　（隊伍）風飛沙：嗯，因為今天跟朋友聚餐。

　　帶著笑意，葉子凌看了一眼時間，盤算著剩下的一小時要做什麼。

　　（隊伍）赤璋：前輩。

　　（隊伍）風飛沙：嗯？

　　（隊伍）赤璋：我心中有一個疑問想問妳。

　　問我？其實問寧姊會比較好吧？葉子凌微皺眉，卻還是讓苗族蘿莉朝著赤璋坐個點頭的動作。

　　（隊伍）赤璋：為什麼當初會救我？明明妳可以跟其他人一樣冷眼旁觀。

　　（隊伍）風飛沙：這個問題還真是深奧啊。

　　還真是難以回答。黑髮少女撇嘴，站起身走出外頭裝水。一回來就看到隊伍頻滿滿的字。

　　（隊伍）赤璋：前輩？

　　（隊伍）赤璋：前輩生氣了？

　　（隊伍）赤璋：前輩……？

　　（隊伍）赤璋：是我不好，不應該問前輩這種私事。

　　（隊伍）赤璋：……

　　還以為他是很冷漠的後輩，沒想到他還蠻像玖璿的。

　　熟了話就像什麼一樣。葉子凌抿一口茶水，雙手快速在鍵盤上敲打。

　　（隊伍）風飛沙：剛剛去裝水忘記告訴你。

　　（隊伍）赤璋：真是太好了，我以為前輩生氣要拋下我。

　　（隊伍）風飛沙：……你到底把我想成多雞腸小肚？

　　（隊伍）赤璋：我只是擔心。

　　擔心這無謂的事做什麼？我還比較擔心你單方面解除師徒關係。葉子凌沒好氣的想。

　　（隊伍）赤璋：如果前輩對於那件事情不好回答，那我便不問了。

　　（隊伍）風飛沙：並沒有，我只是在想要怎麼說而已。

　　因為說實在那真的非常的難以啟口。

　　（隊伍）風飛沙：我曾經跟你一樣，被人追殺。

　　（隊伍）風飛沙：每個遊戲都是一樣的，總會有人喜歡追殺新手。看著新手被殺的反應。

　　頓了頓，語調有些悠遠。

　　（隊伍）風飛沙：好運的就像你一樣，有緣被人所救。

　　（隊伍）風飛沙：壞運的，只好躲躲藏藏拼命的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