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靜之雪

　　看著眼前熟悉的人，撐著紙傘的棕髮少女臉上顯得有些訝異。

　　一直到她看到青年的紅瞳中流轉的情緒之後，微起了笑。

　　「賽凡提斯，許久不見了。」她說。

　　「……」黑色軍師原先的冷淡眉間多了些皺褶，沉默良久：「妳是來聽我的答案的？」

　　「噗哧－還是那麼不解情意，怎麼不先請我進去坐坐呢？」

　　蔚藍眼眸帶著笑意，棕髮少女悠閒轉著靠在肩上的紙傘。

　　上頭的花紋是長在彼岸的曼珠沙羅。

　　＊＊＊

　　嘶－

　　伴隨聲響，室內頓時充斥著茉莉花香。賽凡提斯拿起茶壺，優雅的替眼前少女倒了一杯，隨即推向她的面前。

　　「請。」他說。

　　「……」少女拿起水杯，看著裡頭的茶水搖晃幾下，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顏。

　　「記憶還真好。」還記得她的喜好。

　　不過茉莉又象徵著莫離呢？還真是雙關。

　　只見賽凡提斯看著她，血紅眼眸沉靜的沒露出任何情緒。

　　「妳猜，賽凡提斯跟那個女的在聊什麼？」門外，莎莎一臉神秘的對自家指揮官說，少女只是揉著額：「我還有公文要寫，不要……」

　　再看到裡頭棕髮少女的身影，少女接下來的話停在口中，沒有說出。

　　「夜，妳怎麼了？」莎莎一臉困惑，本名緋夜的少女指揮官只是淡淡地搖頭。

　　「沒什麼。」語調苦澀的像是吃到難以下嚥的食物。

　　「可是……」

　　「莎莎乖，我們去找恩格爾。」有一下沒一下摸著灰色的長髮，緋夜看見眼前的女孩漾起漂亮的笑。

　　「嗯，我們找哥哥！」認真的點頭，隨後又補上一句：「要是小夜可以跟哥哥再一起就好了。」

　　「呵呵－」回應女孩的只有少女的乾笑。

　　「看樣子軍師大人倒也沒有所謂的盡責。」房內，棕髮少女如此開口。

　　「妳沒資格說我。」語調頓時有些生硬，少女只是勾起嘴角。

　　「這次回來有想做的事情？」沒被話題扯開，賽凡提斯的語句單刀直入。

　　「我只是想看看，這裡的一切可好？」

　　帶著豔麗的笑，少女看著眼前的人：「如我所想，這裡很好。」

　　「如果是妳，會更好。」賽凡提斯說。

　　「不呢。」搖頭，少女開口：「我一直都不是當主君的料，我自己明白。」

　　因為太了解自己，所以才找到一個比自己更適合的人給你。

　　「是不是不是只由妳判定而已，更重要的……」

　　「是你的意願是吧？只可惜我實在無法理解。」接下賽凡提斯的話，棕髮少女看著遠方的神情有些飄渺。

　　「我只適合當傭兵，隨我所想走遍萬里山河。」

　　「那妳還記得當初剛相識的時候嗎？」

　　沒來由地，賽凡提斯突然開口，棕髮少女點頭。

　　「我不會忘記。」也永遠不會忘。

　　只可惜我們的道路，只不過殊途。

　　『沒事吧？』少女伸出手，臉色有些緊張。

　　『感謝。』青年只是頷首，遲疑了一會才將那隻手握住。

　　『嗯？紅色眼眸耶。看起來還蠻像寶石兔的。』說的認真，卻在下秒露出笑容：『嘛－說一個男生的眼睛像寶石兔好像不是很適當。』

　　『不會。』訝異的語調有些清淡，青年對少女的眼神終於露出些微和善。

　　『這群人是欺善怕惡，要比他們兇才不會被欺負喔。』她說，隨意的將軍刀插回腰際刀鞘：『雖然學長說得有些暴力，不過還是有些實用。』

　　『是敵人殲滅就對了。』

　　青年看著眼前的少女，血紅眼眸深邃的看不清裡頭情緒。

　　「身為主君應該要仁慈為民、嚴柔並濟，而我一直都不是這個料。」她笑，將手上的茶水一動也沒動的放回桌面。

　　「我的妹妹，她是比我更好的人選對吧？」

　　「緋黎，妳明明知道……我－」

　　賽凡提斯的神情頓時有些緊張，那是她從來沒看過的一面。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下，感受到的是嘴唇上溫熱的體溫。

　　「？！」

　　「我喜歡妳。」一直。

　　賽凡提斯暗下眼眸，環抱住少女的頭加深了吻。

　　緋黎愣了愣，不自覺闔上眼眸。

　　「如果是妳，我就算奉獻一切也無所謂。」貼緊的唇緩緩離開，賽凡提斯溫柔的撫著緋黎的臉龐：「我原以為，只要妳是主君我就能放棄對妳的愛戀。」並全心全意地為妳獲得妳希望的一切。

　　「如今，妳不是主君，是我記憶中不曾改變的人。而我的執著……」

　　「我沒有喝下茉莉讓你焦躁了？」一點也沒有被吻的怒意，與平常相同的臉讓賽凡提斯看不出眼前的人的情緒。

　　「謝謝你喜歡我，只不過喜歡我的人會很可憐。」她說，難得的語重心長。

　　「不過妹妹有喜歡的傢伙真是太好了。」她沉思，表現的就像剛剛的事情只是個插曲：「那只貓頭鷹下次戳戳看好了，看他能不能好不好守護我妹妹。」

　　「緋黎！」

　　「嗯？我在這。」她說，眉間微微挑起。

　　「妳……」本來皺起的眉緩緩放鬆，賽凡提斯輕輕嘆一口氣。

　　「我會再這一直等妳。為此，我會讓所有人都無法撼動主君的位子。」

　　緋黎沒有開口，只是頗有深意的看著眼前的黑髮青年。

　　「軍師大人可不能這麼任性。」

　　最終，她還是沒有對眼前的人說出自己的心情。

　　＊＊＊

　　賽凡提斯與緋黎走出軍師室，一路上沉靜沒有開口。一直到緋黎看到緋夜，走了過去。

　　「姊，妳回來就不要再走好嗎？」說得直接。

　　「怎麼可能呢？咱可是還有萬里山河要走。」說的豪爽，緋黎摸了摸緋夜的頭：「賽凡提斯對我稱讚妳是個好主君呢。」

　　「姊姊明明就比我更適合當！」扁嘴，臉上的笑意消失的無影。

　　「「您好。」」

　　一旁，兩只貓頭鷹有禮貌地打招呼。其中的貓頭鷹少女走過來拉了拉緋夜的手：「嗯？妳是剛剛在軍師旁邊的女人？！」

　　「莎莎，沒有禮貌。」貓頭鷹青年輕敲。

　　「唔－可是我剛剛看到……」

　　「姊姊，他是貓頭鷹哥哥恩格爾，她是妹妹莎莎。」緋夜對緋黎說，隨後對貓頭鷹兄妹說：「她是我姊姊－緋黎。」

　　「咦？是那個不論是指揮還是作戰都很厲害的傭兵？！」

　　恩格爾聽到名子很訝異的說，緋夜有些自豪的笑。

　　「當然，她是我姊姊。」

　　「我還需要多學習，這些不過只是皮毛。」帶著謙虛，棕髮少女淡淡微笑。

　　「賽凡提斯有幫我將姊姊留下來嗎？」

　　賽凡提斯頓時擰著眉，表情有些下沉。

　　「我不會留下來。」緋黎突然說，輕拍緋夜的頭：「剛剛才門外看到我轉身就離開是怎樣？」

　　「還不是每次姊姊都這樣。」苦悶的語調從緋夜的口中說出：「要是不正式見面就不會有分離的苦痛。」

　　而且，姊姊太過耀眼她沒辦法忽略不去追。

　　「噗哧。」輕笑，緋黎將紙傘打開，踩著軍靴轉向向後走去。

　　「黎／姊姊？！」

　　「有一天，我會回來。」

　　棕髮少女開口，臉上帶著自信的笑，跨出步伐。

　　即便走遍萬里山河，她還是無法忽略這個溫暖的地方。

　　之後，就算要她走她也不願走了。

　　現在，就讓她稍稍的任性一些些吧？

　　「好了嗎？」眼前，如同天空色彩的馬尾隨著主人偏頭而晃動，臉上沒有任何的不耐。

　　「嗯。」點頭，棕髮少女走到看似少女，實際上是少年的身邊。

　　「黎。」

　　就像知道少年要問什麼，緋黎嘴角有著笑容。

　　「這是在擔心我嗎？」

　　「不要後悔就好。」

　　最終，少年只是淡淡地說，沒對少女的決定有任何的評斷。

　　「我不會後悔的。」

　　她也不允許自己後悔。